受疫情影响，教育部提出了“停课不停教、停课不停学”的总原则，各高校也纷纷及时出台了延期开学的教育教学工作方案。但从实际情况来看，一些高校片面强调课堂教学按照原定课程教学计划进行、盲目追求直播录播等教学形式，甚至有的措施和要求“朝令夕改”。这固然有缺乏应对经验等方面的原因，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们缺乏对教育规律、教学内涵的深入思考，反映了我们对学习本质的忽视。

就当前的研究生教育而言，我们迫切需要立足研究生教育的规律和本质，紧紧围绕研究生教育何为、为何这一逻辑主线，进一步厘清、反思什么是研究生真正的学习，这样才能为切实解决好特殊时期研究生学什么、怎么学，奠定坚实的基础。

一般而言，学习是获得知识、技能，实现能力提升的过程。在基础教育阶段，由于选拔性考试的存在，学习更像是发令枪一响之后的集体赛跑，更强调对知识本身的掌握。但就研究生而言，学习的目的是进行知识生产或者研究，更强调运用知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我们要认识到，课堂学习只是研究生系统性知识学习的一种手段，其重点不在于掌握知识内容本身，而是要把握知识的脉络和框架。从时间维度讲，对于研究生开展研究，课堂学习的知识不可避免会有一定的滞后性。从空间维度讲，课堂学习也不可能覆盖研究生开展研究乃至职业发展所需的一切知识。因此，研究生课堂只是帮助学生绘制一份学科的“地图”，其真正意义在于，引导学生按照个性化需求完善、掌握理论架构和知识体系。

自从德国教育家洪堡开创大学教学与科研相结合的理念以来，研究就成为研究生学习的核心方式。比较而言，知识学习只是研究生学习的较低层次，运用知识、生产知识才是研究生学习的更高层次。当前，我国研究生培养普遍采取课程学习和学位论文的“两段”模式，看似兼顾了课程和研究，但由于招生录取仍主要依赖传统的统一考试方式，研究生在课程学习阶段往往尚不清楚未来的研究方向和问题，事实上造成了课程和研究的“割裂”。

我们还要认识到，研究训练对于研究生学习的作用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但研究生的研究应该是问题驱动式的研究，而不是简单的理论、知识堆积。所谓问题驱动，就是指从问题出发，通过问题的不断明确、深入来推动研究。英国物理学家麦克斯韦认为，问题是真正知识的前奏。美国科学哲学家劳丹则说，“科学的目标就是解决问题”。许多学者指出，缺乏对科学问题的凝练是当前研究生论文质量不高、学术性不强的重要原因。有一位教授甚至说，当博士生真正把握住了什么是研究问题之后，就可以毕业了。

教育部高等教育司负责人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强调，我们特别不提倡、不鼓励、不希望、不建议各高校在疫情期间要求每一位老师都要制作直播课，高等学校的在线教学不仅在疫情期间可以起到救急作用，而且也是中国高等学校几年来一直致力推动的教育教学领域的一场学习革命。

因此，在“停课不停学”的特殊时期，我们不妨摒弃那些对课堂教学内容和授课方式的僵化、形式化要求，引领学生多查阅、研读一些经典，多交流、追问一些问题，多梳理、搭建一些学科知识框架。也许，无论对学生还是老师而言，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赵世奎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研究员，吴彬单位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

《中国教育报》2020年04月23日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