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贵州、云南山区孩子上学艰苦,没想到在石家庄这个省会也有这样贫困的地方。”张胜利说。
张胜利是石家庄北人集团组织纪检部副部长。2011年,该市“山区教育扶贫工程”实施后,除了财政划拨数亿元资金外,社会各界纷纷行动,港澳台同胞、海外侨胞也给予大力支持。该集团向工程所涉及的赞皇县第二中学捐助了价值40万元的课桌椅。
当张胜利等人来到正在规划建设中的赞皇二中调研时,周围还是一片荒地。他通过和山区学生家长、老师们座谈了解到,太行深山区往往是几户、几十户人家聚在一起,孩子们经常要翻山越岭走十几里山路到有教学点的地方上学。山区学校大部分是几个年级在一个班里上课,一个老师教多门课程。教学设施奇缺,孩子们的课桌椅都十分破旧,坐上去吱呀作响。
得知赞皇二中将在当年9月份投入使用,而最迫切的需要是课桌椅时,张胜利回公司做了汇报。北人集团召开了两次会议,董事长王印行、总裁白珊等最终决定了捐助。张胜利指着保存在电脑上的照片告诉记者:“本来公司想捐赠铁质组装的课桌椅,虽然价钱贵点但便于运输。学校的老师告诉我们,山区的孩子‘淘气’,会把课桌椅上的螺丝拧下来,反而比木质桌椅更容易坏。”
谈及对这项工程的认识,张胜利说,山区孩子和城里孩子一样可爱,只不过出生的地方决定了他们的人生。当看到山区孩子们那种充满渴望的眼神,让人觉得不管是城市孩子还是山区孩子,都应该受到良好的教育。而“山区教育扶贫工程”正为孩子们创造了这种条件。
“后希望工程时代”的山区之困
此张胜利非彼张胜利。和“大眼睛”一样,“张胜利”曾是一个时代的符号。
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每年有100多万小学生因家庭贫困交不起四五十元的书杂费而失学。1989年,团中央、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发起了旨在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重返校园的“希望工程”。这项工程以民间的方式广泛动员海内外资源,建立希望工程基金,资助贫困地区的失学儿童继续学业、改善贫困地区的办学条件,因筹集公益善款额度之高,救助贫困学生、援建学校之多,被称为“世界公益史的奇迹”。2007年,中国青基会宣布希望工程全面升级,对学生的“救助”模式拓展为“救助——发展”模式。
太行山与希望工程有着“不解之缘”。工程主要发起人之一、时任中国青基会秘书长的徐永光曾透露,其第一块基石铺在河北涞源县桃木疙瘩村,第一位受助人是名叫张胜利的初中生。不仅如此,张艺谋电影《一个都不能少》中的魏敏芝和张慧科所在的赤城县,也处于河北太行山、燕山交界。
河北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底,该省希望工程累计收到社会各界捐款4亿多元,资助中小学生183777名,高中生7718名,大学生19091名,援建希望小学806所,捐建希望图书室等1225个,培训奖励希望小学教师2686名。
目前,太行山是中国扶贫开发的重要区域之一,散落着河北省大多数国家级贫困县。仅石家庄西部山区6县中,行唐、灵寿、平山、赞皇等4县被列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记者从石家庄市希望工程办公室了解到,希望工程从1992年起开始在石家庄实施,20年来共筹资4800万元,援建希望小学83所。
中新网记者在石家庄西部山区采访时看到,在太行山的沟沟坎坎,红色遗迹和希望工程的背影随处可见。“后希望工程”时代,随着国家在农村地区实施“两免一补”等政策,除非孩子们主动放弃,读得起书已不是主要问题。但在贫困地区,如何让孩子们受到相对良好的教育,如何让教师变得专业、从容,一直是教育部门头疼的难题。“撤点并校”后,教育资源虽然相对整合,但直接后果是给学生和家长带来交通的不便。
行唐县上连庄小学女教师张萍3年前从省城到太行山区教书,当时的小学只有5、6年级,教室和宿舍的窗户变形,桌椅嘎吱作响,冬天没有暖气,还不时停电。“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屋外繁星漫天,屋里只有土炕一条”是特岗教师的真实写照。一天晚上,3位女教师在院子里见到了萤火虫,竟让她们高兴数日并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比教师们更苦的,是萤火虫一样的孩子们。他们放学后还要披星戴月地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的山路回家,第二天又要踩着晨露上学。一些学校的孩子不认识五线谱,没有摸过画笔。
在赞皇县许亭乡,毕业于石家庄学院的陈苏洁老师告诉记者,三年前她到这个乡的五里庄小学教书,校舍是土坯房,只有一间教室,她是唯一的老师。班里有2个二年级学生,3个一年级学生和2名低龄儿童。她负责教授一年级和二年级数学、语文、思想品德这三门课程,还要为3名低龄儿童进行启蒙教育。“教室里没有电,窗户上也没有玻璃。阴天下雨,外面光线暗淡,学生无法看清黑板。”
陈苏洁说,孩子们生活在大山里,缺乏同外界的沟通,性格越来越内向孤僻,笑声越来越少。
偏僻、孤独和坚守,并不是女教师的专属。井陉县测鱼镇益海小学男教师李和平说,他原来教书的南寺小学夏天“山里下大雨,教室里下小雨”。冬天下了雪要及时清扫屋顶上的积雪,否则太阳一出来,雪水就会滴滴答答地落到孩子们的书本上。
作为学校唯一的住校老师,李和平一度是典型的山区“全能”型教师:从周一到周五,要完成语文老师、数学老师、科学老师、英语老师、体育老师等各种角色的转换。每月拿着1500元人民币薪水的他,却“包”着五、六年级几乎全部的课程。
十几个甚至四五个孩子,“复式班”上课,一个老师教十来门课程……贫困山区学校的艰苦是相似的,每个学校的艰苦又有各自的不同。
李和平记忆最深的是该县窦家庄一个教室,顶着三四根柱子,房顶上还往下掉土,上着课一大块土就掉下来了,特别危险。
灵寿县慈峪镇刘庄中心小学校长高青丽说,她以前在镇上的寨里苗圃希望小学教书。这所小学1998年由香港苗圃行动捐资修建,只有一座2层教学楼,却是当时条件比较好的学校。十几年过去了,这所小学同现在的中心小学相比落后很多,“教室里桌椅残缺不全,学校没有足够的凳子,学生们只能从家里搬凳子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