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20年里,世界上极富盛名的批评理论家、规范了后殖民研究领域的印度裔美国学者佳亚特里·斯皮瓦克(Gayatri ChakravortySpi vak),经历了她思想上的激烈转向。她发现,简单的传统与现代、殖民与后殖民的二元极化分法,已经不再适用于解释全球化的现实,于是她援引从席勒《审美教育书简》开始的,在18、19世纪的欧洲发展起来的美学教育,来表述她的核心观点:美学教育是推进全球正义与民主的最后手段。
哈佛大学出版社近日推出斯皮瓦克的新作:《全球化时代的美学教育》(AnAestheti c Educati on i n the Era of Gl obal i zati on)。本书辑录了斯皮瓦克各个时期的25篇文章,传达了她推崇文学讲授作为“伦理推动下的训练”的新体悟。
出版编辑在手记中写道:“在现在这样一个有众多势力串通一气、企图粉碎任何人拥有‘自我’的世界里,斯皮瓦克曾经支持的‘解构’可不是解决之道,反倒成了个问题。解决之道则恰恰在20年前建构这一领域的理论家们否定它存在的地方——就在于把文学的讲授当作促人意识到拥有灵魂的途径。”
现在,全球化让我们的生活充满不确定性——这也是当年德里达、斯皮瓦克及其老师保罗·德曼以及其他后结构主义者曾经颠覆文学研究想让我们看到的图景。然而,在21世纪,面对世界格局的变化和理论的极限,斯皮瓦克问道:“如何才能调和我的所学与所教呢?”一边是有所转向的研究体会,一边是盛极而衰的著名理论,这部新著正是旨在调和两者。
“我们本来认为算是看待文学的新方式,比方殖民研究、文化研究、欧洲中心主义批评、扩大经典的范围等等,在现在这个全球化进程里固然非常重要,但并不是我们最确切需要的了。今天的世界有一种同时性,因此需要比‘传统-现代’二元对立更多的东西——就好像原来感觉是平原,但如果仔细看,发现同时也是有起伏的地形图那样——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斯皮瓦克表示,日渐技术化的人际联系荒谬地导致了我们在实际接触与感情上的日渐疏离,而文学和人文恰恰可以帮助人们保持彼此作为人类的感觉。她意识到技术密谋陷害我们的方式,但她显然又不是技术恐惧者。相反,为了收获新技术的好处,我们应该同时将自己重新沉浸到源于18、19世纪欧洲的美学教育的实践中去。因为,真要好好利用这些技术资源,就必须有受过良好人文训练的头脑。她说自己现在是在对18、19世纪欧洲美学教育资源进行一种“发展性的破坏”:“我对美学的定义很宽泛,我所指的美学教育,是指任何一种把想像力训练成为认识、认知的实践。”她认为,在全球化时代,应当加强这种对头脑、对想像力的训练,为将来可能的伦理干预做准备。
斯皮瓦克1942年生于加尔各答,1967年在康奈尔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现在任教于哥伦比亚大学。她一直自称是一个“实践的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解构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