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是厂房改建的

    上个月，在天涯网、杭州19楼、凤凰论坛等论坛上，自称曾是杭州新理想一名教师的网民接连发帖，反映新理想存在的问题。

    这位“老师”在帖子中说：我曾是新理想的一名教师，因为高回报，也帮学校做过一些虚假宣传，骗过不少学生。前段时间偶然听学校领导说起，这么大一个学校，竟然连消防许可证都没办，更让人惊讶的是学校的房子还是违章建筑。

    “因为土地是工业土地，原本是当地用来盖厂房的，后来通过打擦边球等办法盖了教学房，但学校没有房产证。”发帖“老师”称，校舍的土地性质是工业用地，所以一直无法办理教育用途消防证。这样，土地性质问题加上消防安全问题，新理想面临着被查处关闭的危险。而选择在新理想就读的学生将一并受到影响。

    “静下心来想想，我们都有小孩，万一我们的小孩在这样危险的学校上课，我们的心情将会怎样？”这位发帖“老师”说。

    由于帖子正好发在高复学校进入招生旺季的7月，该帖一出，即引来了很多关注。

    根据网帖内容，记者来到位于杭州市余杭区通运路的新理想实地探访。这里确是一个工业园区，新理想紧挨着一家服装企业和一家办公用品厂。

    学校附近工厂的工人告诉记者，这里原是厂房，后来被新理想租用。据知情人介绍，厂房被新理想租作教学场地已有3年。

    进入新理想的学生宿舍和教室可以发现，两者的楼层明显高于一般的学校建筑，在楼道拐角处，还有积满灰尘的货梯。一位老师说，货梯是以前用来装货的，但没使用过。学校也是依据厂房改建，因为学校前身是厂房，又地处工业园区，配电是跟着整个园区进行的，所以学校招生也会事先说明，“因为经常拉闸限电，学校正在装大功率的发电机”。

    记者看到，宿舍楼一侧楼梯被铁门锁死，楼层的过道也缺少应有的应急指示标识。

    没经通过消防审批

    据了解，像这种原来是工业园区用地改办学校的，必须先变更用地规划性质，然后才能到消防主管部门办理相关的消防审批手续。尤其是对主要建筑物装修之后，更需要消防验收手续。

    但新理想并没有到国土资源部门变更土地使用性质。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消防法》规定，大型的人员密集场所和其他特殊建设工程，应当将消防设计文件报送公安机关消防机构审核，未经消防安全检查或者经检查不符合消防安全要求的，不得投入使用、营业。

    根据《浙江省民办职业培训学校管理办法(试行)》规定，举办民办培训学校应当符合《浙江省民办职业培训学校设置标准》：“有满足实习教学需要的实习操作场所，符合环保、劳保、安全、消防、卫生等有关规定及相关职业的安全规程。”“招收住宿学生，其食宿场所应符合环保、安全、消防、卫生等有关规定。”

    2011年2月出台的《杭州市民办培训学校管理办法》同样要求，设立文化类办学培训学校，办学场所应当符合规划、消防、卫生、房屋安全等有关法律、法规和规章的规定。

    “学校目前确实还没有通过消防审批，”采访中，新理想的校长顾来默认了网友报料的说法，他对此作出的解释是：“学校现在的校舍以前是企业的厂房，作为厂房是通过了消防审批和验收的。”

    不具备“高复培训”资质

    事实上，新理想的问题并不仅如此。

    随着采访的深入，记者了解到，新理想对外称是学校，但实际的主办者是浙江正保新理想教育管理有限公司。学校官方网站称：新理想是美国纽交所上市公司——正保教育集团旗下的，以高复与中、高考课外辅导为特色的全日制寄宿高复学校，是“浙江高复学校领军品牌，高考复读第一选择”。

    但记者从工商部门查询了解，浙江正保新理想教育管理有限公司，其核定的经营范围包括：教育管理咨询、教育信息咨询(除出国留学中介及咨询)、教育技术开发，其中并没有“高复培训”这一项。在向浙江省教育厅、杭州市教育局和余杭区教育局了解中，均声称没有受理、批复过这家叫“新理想”的高复学校。

    因此，新理想的办学资质受到多方的质疑。

    据了解，新理想原是与浙江法商专修学院合作办学的，因为亏损，原来的法人将高复学校全盘转给了总部位于北京的正保远程教育集团。

    而正保远程教育集团并没有高复办学资质，所以新理想招生依然借浙江法商专修学院的资质进行。

    凸显监管的缺失

    新理想在余杭区办学招生已有3年，在杭州甚至浙江省业内也颇有名气。然而，这样的一所“三无“学校，为何能存在三年之久？

    “按照国家相关规定，在未取得办学资质的前提下，不能开展办学活动，否则就是违法办学。” 采访中，浙江省教育厅计财处相关负责人明确表示。

    这位负责人承认，高复培训行业目前的确存在监管真空。“高复培训作为比较特殊的办学性质，对它的监管涉及到多部门交叉管理。”

    据了解，按照《民办教育促进法》的规定，文化教育类培训由教育主管部门审批，职业技能培训由劳动部门审批。该法同时规定，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注册的经营性的民办培训机构的管理办法，由国务院另行规定。

    “但由于该管理办法至今没有出台，适用的法律条文不明确，因此造成了目前培训公司的审批和管理确实存在一定的模糊地带，给管理带来了麻烦。”

    事实上，新理想正是钻了监管上的空子，名义上挂靠着具备非营利性办学资质的浙江法商专修学校，却实际上从事着营利性的高复班办学。

    “这属于明显的‘挂羊头卖狗肉’行为。”相关内业人士告诉记者，非学历教育机构对外宣传必须要与其所持许可一致，并且其进行业务也必须在规定业务范围内。而持有教育机构资质的，就不能以公司的名义招生；以公司的名义招生，更不能用其他教育机构的办学资质来糊弄学生。

    被责令暂停招生，但依然违规进行

    记者从杭州市公安消防局了解到，余杭消防大队已就新理想未经消防审批违规办学一事作出处理，并责令其整改。余杭区教育局也已责令新理想“在取得教育用房消防合格证之前停止招生”。

    但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媒体纷纷质疑、有关部门也勒令其停止招生，但该校的招生却仍在进行，而且11个适应班已经开学。

    “学校预备招收1300人，8月暑假班的人数大概占了一半，11个班级，每班40～50人，现在已经开始适应性上学，其他的班要9月初开学。”一位工作人员说，一年的总费用为1.47万元，其中学费是1.2万元。

    “随时都可以来报名。”一位招生老师在电话如此告诉记者。

    对此，余杭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如果证实该校仍在招生，将会作出进一步处理。”

    采访中，记者也获悉，浙江省教育厅也将准备开展一次大检查，同时将联合省工商局对高复培训市场出台相关的文件，进行专项整顿。

    浙江：高复学校风光不再

    随着适龄考生人数的减少、高考录取率的逐年提高，近年来，浙江的一些高复学校已严重“吃不饱”，不少高复学校因招不到学生关门，高复学校风光不再。 苍南求知文化补习学校已有20多年历史。今年该校有1500名高复生参加了高考，2008年是3500人。永嘉县勤奋文化补习学校由于生源不足，从2010年起停办了高复班，转而开展其他文化补习项目。

    据不完全统计，近3年间，温州市有10多所高复学校关门，目前全市只剩下不到5所高复学校。业内人士介绍：“以前几乎每个县都有自己的高复学校，现在仅剩几家规模较大的还在支撑。”

    事实上，不仅在温州。宁波市区的高复学校短短几年间也已从11所减至1所。金华各高复学校去年合并办学成立金华高复联校后，设了两处教学点，但今年只剩下新青年高复班一处。在义乌，去年3所补习学校合并成了一所，今年仅存的这所学校也退出了市场。杭州市的高复学校则从鼎盛时期的20多家缩减到几家。

    在浙江有着较大知名度的“东阳高复”，3年前有12所高复学校，招生一度超过万人，但目前，高复学校已减少一半，学生人数从鼎盛时期的1.2万多人，减少到3000人以下。

    尽管高复学校数量在减少，但记者注意到，很多高复学校依然面临着招生人数下降的窘境。一位高复学校校长坦言，今年的报名情况非常差，补课班学生人数只有往年的一半，“再这样下去，肯定又有一批高复学校将关停并转。”

    针对高复产业的沦落，业内人士认为，经济条件的日益优越以及考生学习动力的减退，再加上高等教育途径的多样化，高复市场今后肯定会逐渐萎缩，但这也为高复学校的“洗牌”提供了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