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8日，昆明交三桥新华图书城，罗崇敏（左）正在向购书的家长了解情况。王宇衡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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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辅过多、过滥、过贵、过散，是教育领域的老大难。为了解教辅市场的真相，云南省教育厅厅长罗崇敏5次暗访教辅市场。

    在这位厅长的眼中，教辅市场的“繁荣”令人震惊，学生家长的依赖令人深思。这也催生了云南的一系列规范措施。

    深冬，昆明交三桥新华图书城，来了一位特殊的“顾客”，他不买书，专看教辅专柜，不时问这问那，打听销售情况。

    特殊顾客叫罗崇敏，云南省教育厅厅长。

    在云南人眼中，这位厅长爱暗访。3年来，他已经有5次特别暗访。而暗访让他切实感到了教辅之痛。

    想不到——

    仅小学生作文，就有几百种教辅

    2008年暑假前夕，在出任云南省教育厅长半年后，罗崇敏第一次走进昆明的书店，暗访教辅市场。

    罗崇敏：想不到，真是眼花缭乱，从幼儿园到大学、继续教育，各个层次都有，我目测有1万种以上。仅小学生作文这一个种类，各种版本加起来，也有好几百种。教辅是对教材知识的巩固、复习和拓展，我不知道在这么多的教辅里，有多少能达到这个要求。

    罗崇敏发现，这些教辅质量参差不齐，价格也不便宜，动辄几十块钱一本。而家长们面对满架满桌的教辅显露出的茫然和无助，更让罗崇敏印象深刻。他甚至碰到过两位家长，专程从500公里外的保山坐飞机赶到昆明，就为给读初中的孩子买教辅。但面对各种教辅，家长们也犯愁了，“真不知该选什么”。

    罗崇敏：绝大多数家长决定购买某种教辅的理由，通常是“这是老师说要买的”，“这是其他家长推荐说好的”。

    更让罗崇敏震惊的是，家长和孩子对教辅的依赖有些过度了。一次，他在暗访中遇见一位家长，一次性买了7本教辅，其中，语文、数学各买了两种不同的版本。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的孩子才上小学三年级。

    罗崇敏：其实，包括新华书店在内的许多图书销售企业也很无奈。许多经销商跟我讲，各种教辅又多又乱，根本分不清好坏，只好多进些种类，让家长们自己去挑。

    析原因——

    优质教育资源短缺，造成学生家长心理恐慌

    过分依赖教辅会影响学生创造性思维的培养，影响老师教育教学方法的探索和创新。在罗崇敏看来，教辅过多过滥，与目前的教育评价制度紧密相关。

    罗崇敏：学生专注于“念两经、攻一术”，“两经”指教材经和教辅经，“一术”就是考试的战术。这主要是因为，现在的教育评价制度还是以八股式的考试制度为主，是分数评价而不是综合评价。

    考试内容过分集中于教材里的一般知识上，而不是以教材为基础去拓展学生的视野。这造成了课堂以外，老师、家长、学生都只能无奈地、过分地依赖教辅。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在罗崇敏看来，还是优质教育资源的短缺给学生和家长造成了心理恐慌。

    罗崇敏：不少家长告诉我：“别家的孩子用教辅，如果我的孩子不用，就可能考不上好学校。”

    更让家长们焦虑的是，学校的择校费太贵了，“想上一个好学校，不仅要花钱，还要走关系。”有位家长告诉他，自己的孩子才上小学二年级，家里就已经开始准备初中的择校费了。

    在最近的这次调查中，罗崇敏得知：居然有民间中介人员向家长收取数额惊人的择校介绍费。

    罗崇敏：我太震惊了，也很心寒。当时就下决心：一定要严查并打击违法收取高额介绍费的中间人。

    教辅被滥用、惊人的择校费……这些都是罗崇敏“坐”在办公室里获取不到的信息。他回忆，3年以来，他5次“暗访”教辅市场，先后与20多位家长进行过交流，了解到了许多教育领域的实际情况。

    他解释，之所以暗访教辅市场，是因为教辅市场上的情况及变化，可以反映目前的教育理念、内容和方法是不是合理，学生的学习负担、家庭在孩子学业上背负的经济负担是否沉重。

    罗崇敏：教辅市场的信号，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和解决教育改革发展中的一些问题，特别是减轻负担、提高教学效率、遏制教辅腐败等问题。

    下决心——

    规范教辅，使之成为“减负”突破口

    2009年1月，云南省出台教育“减负”新规，明确提出：从2009年春季学期起，全省义务教育一至八年级学生，除国家和省里提供的免费练习册外，不再统一征订和使用其他教辅；九年级学生，按自愿原则，可由学校在省公布的中小学用书目录中帮助学生选用一套非免费的教辅；普通高中教辅的选用，必须坚持学生自愿原则，高三年级不得超过两套，其他年级一套。

    罗崇敏：对教辅市场一次次暗访，让我目睹了一些乱象，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治理过度使用教辅，作为全省开展减轻学生负担行动的重要内容。

    云南省教育厅还规定，严禁未经审定、未列入省中小学用书目录的教辅进入中小学校；严禁学校和老师用教辅布置学科作业和变相进行考试；严禁任何单位、个人，以任何方式组织学生统一征订和使用规定外的教辅；严禁学校及老师推荐、征订、使用非法出版的教辅。与此同时，云南省教育厅集中推介了一批较高质量的教辅，供各学校选择。

    据罗崇敏介绍，推介书目是通过专家评审的，推介只是参考，不要求学校必须使用。每个学校都建立了由老师、家长、学生组成的教辅选用评定委员会，最终选用哪种教辅，由委员会说了算。

    罗崇敏：近两年来，我们也发现有老师违反规定向学生推荐教辅，但这种情况并不普遍。

    罗崇敏发现，教辅市场也正在逐步规范——教辅经销商开始有选择地进教辅，家长也更加理性了。比如，交三桥新华图书城，教辅以外的其他适宜青少年阅读的课外书籍比去年增加了20%。但他也发现，进入我们推介书目的部分教辅，质量上去了，价格也涨了10%至15%。

    罗崇敏：目前，我们正在和物价部门研究合理限价的问题。但归根结底，老师、家长和学生都应正确对待教辅，老师不能用教辅来代替对教材知识的二度创作；家长应精选教辅，别让教辅占用孩子过多的课余时间，也不要让教辅影响到孩子的思维锻炼、兴趣培养和想象力的提高。（记者　胡洪江）